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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1.伊以冲突与全球能源市场脆弱性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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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伊以冲突已超越单纯军事对抗,演变为对全球能源供应链的战略性威胁。尽管冲突尚未直接导致霍尔木兹海峡全面封锁或伊朗石油产能崩溃,但其潜在破坏力已引发市场恐慌性溢价。根据BCA Research报告,未来六个月全球石油供应面临超过1000万桶/日重大冲击的概率高达55%,这将使油价波动幅度达到50%-100%。与历史石油危机相比,当前局势在供应中断规模上可能不及1973年或1979年,但在市场心理层面已形成类似1970年代的恐慌情绪,且叠加了地缘政治风险溢价和供应链脆弱性。面对这一挑战,OPEC+的备用产能和美国页岩油的增产潜力难以完全弥补潜在缺口,而国际能源署战略石油储备释放的协同效应有限,这使得全球能源市场正站在”如履薄冰”的关键节点。

一、伊朗石油供应与霍尔木兹海峡的战略地位

伊朗作为全球第七大石油生产国,其能源地位不容忽视。截至2025年4月,伊朗原油产量约为331万桶/日,位居OPEC第三大产油国。伊朗石油出口量在2025年5月约为166万桶/日,但冲突爆发后激增至233万桶/日,显示其短期产能未受显著影响。然而,伊朗石油出口高度依赖灰色渠道,约90%流向远东,其余出口至叙利亚、委内瑞拉等国家。这种非正规贸易网络面临美国制裁的持续压力,2024年灰色船队的出口量已从120万桶/日收缩至约80万桶/日。霍尔木兹海峡的战略地位更为关键。这条位于伊朗与阿曼之间的狭窄水道是全球能源运输的咽喉要道。每天约有2090万桶原油通过该海峡,占全球石油液体消费量的21%。其中,伊朗、沙特、阿联酋、伊拉克、科威特和卡塔尔等波斯湾国家的石油出口几乎全部依赖这一通道。更值得注意的是,通过霍尔木兹海峡的石油运输中有83%流向亚太地区,这意味着该地区对霍尔木兹海峡的依赖度最高。冲突爆发后,霍尔木兹海峡的航运流量已出现初步变化。联合海事信息中心(JMIC)数据显示,6月15日通过该海峡的货轮数量为111艘,较6月12日的116艘略有减少,降幅约4%。尽管关键石油基础设施尚未受到重大干扰,但航运公司已开始采取规避措施。BIMCO首席安全与安保官拉森表示:“越来越多的货船正选择远离红海和波斯湾,以及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霍尔木兹海峡。”Frontline首席执行官拉斯·巴斯塔德也确认:“我们现已全面暂停签署进入波斯湾的新合约。”值得注意的是,伊朗封锁霍尔木兹海峡的能力虽存在,但其实施意愿受到多重制约。伊朗拥有2000-3000枚水雷和射程超过300公里的反舰导弹,理论上具备封锁海峡的能力。然而,伊朗经济严重依赖石油出口,封锁海峡将导致自身石油出口停滞,造成经济崩溃。此外,1988年美伊霍尔木兹海峡之战中,伊朗海军遭受重创,几艘主力军舰被美国海军编队击沉或击伤,几乎全军覆没。这一历史教训使伊朗对封锁海峡的军事后果保持警惕。

二、当前局势与历史石油危机的对比分析

伊以冲突引发的能源危机风险与历史上三次重大石油危机有相似之处,但也存在显著差异。

1973年石油危机由OPEC对以色列实施禁运引发,全球供应减少约750万桶/日,油价从13美元/桶飙升至54美元/桶,持续时间约1年。1979年石油危机由伊朗伊斯兰革命引发,伊朗产量从580万桶/日骤降至100万桶/日,叠加两伊战争,全球供应缺口扩大至约600万桶/日,油价从13美元/桶飙升至35美元/桶,持续约2年。1990年海湾战争由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引发,导致两国约400万桶/日的供应中断,油价从21美元/桶涨至46美元/桶,持续9个月。当前局势与历史危机的相似性主要体现在:冲突直接威胁能源基础设施,引发市场恐慌性溢价;关键产油国产量可能因冲突而下降;地缘政治风险溢价推高油价。例如,伊朗已威胁关闭霍尔木兹海峡,这与1973年OPEC禁运和1979年伊朗革命时的威胁相似。同时,以色列对伊朗能源设施的打击可能导致伊朗石油产量下降,与历史上产油国产能崩溃的模式相似。

然而,当前局势与历史危机也存在显著差异:供应中断规模与范围、市场机制变化、地缘政治参与方、经济背景差异。具体而言:

当前局势最显著的差异在于供应中断规模与范围。伊朗当前出口量仅占全球4%,即使完全中断,缺口也仅为170万桶/日,远小于历史危机中的中断规模。此外,当前冲突未引发产油国集体行动,且主要集中在伊朗与以色列之间,未直接波及沙特等核心产油国。

三、全球能源市场应对供应中断的能力评估

面对潜在的石油供应中断,全球能源市场拥有多层次的应对机制,但其有效性受到多重制约。OPEC+的备用产能是市场的主要缓冲力量,但根据高盛2025年6月报告,当前OPEC+实际产能利用率已达89.7%,其中沙特、阿联酋等核心产油国的剩余产能仅存550万桶/日,接近历史低位。即使沙特理论上具备250万桶/日的增产空间,阿联酋宣称485万桶/日的最大生产能力,但实际增产能力受到长期减产政策和投资不足的限制。例如,沙特近年来将资源转向其他项目,停止扩充备用产能,这使其在应对突发危机时的灵活性大打折扣。美国页岩油是另一个重要的供应缓冲。截至2025年7月,美国页岩油产量预计将达到1320万桶/日,创历史新高。然而,页岩油的增产潜力受到钻井数和完井周期的制约。2025年贝克休斯活跃石油钻机数量为394台,尽管与2024年相比增加了181台,但仍处于历史较低水平。钻机数量上升通常滞后于原油价格上涨约4-6个月,这意味着即使油价飙升,页岩油企业也需要时间才能实现产量增长。此外,页岩油产量的提升更多是依靠DUC,而当前DUC库存已降至2013年以来的最低水平,这进一步限制了页岩油的增产能力。国际能源署战略石油储备是应对短期供应中断的重要工具。摩根大通分析师指出:“全球国家极不可能’协同释放战略石油储备’。”即使在2022年俄乌冲突期间,除美国外的IEA成员国也仅同意释放6000万桶石油储备,远低于美国的1.8亿桶。此外,战略石油储备的释放存在时间滞后,从宣布到实际投放市场通常需要2周以上的时间,这使得储备释放难以应对突发的供应中断。非OPEC产油国的产能释放也是市场关注的焦点。巴西深海油田、圭亚那陆上区块的新增产能持续释放,2025年非OPEC国家原油产量增速预计达2.3%。然而,这些新增产能主要集中在特定区域,且运输路线受限,无法完全替代霍尔木兹海峡的运输量。例如,巴西石油需要通过海运抵达亚洲市场,而圭亚那石油则主要面向美国市场。

四、价格波动幅度预测与市场心理分析

基于当前局势和历史经验,重大供应冲击将导致油价波动幅度达到50%-100%,远超当前市场预期。这一预测基于三个关键因素:潜在供应中断规模、市场恐慌溢价、以及备用产能释放的滞后性。首先,潜在供应中断规模可能远超当前实际影响。伊朗已威胁关闭霍尔木兹海峡,若实施将导致每天约2000万桶的石油运输中断。虽然伊朗不太可能全面封锁海峡,但”灰色干扰”手段可能导致运输成本上升和风险溢价增加。此外,以色列已打击伊朗的炼油厂、储油设施和天然气加工厂,若冲突升级,可能进一步破坏伊朗的能源基础设施,导致产量下降。其次,市场恐慌溢价已显著上升。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在6月13日袭击事件后单日暴涨13%,创俄乌冲突以来最高涨幅。这一涨幅远超实际供应中断的影响,主要源于市场对潜在供应风险的恐慌性预期。恐慌溢价的持续存在将使油价波动幅度扩大,即使供应中断规模有限,也可能引发50%-100%的价格波动。再者,备用产能释放的滞后性将加剧价格波动。OPEC+的备用产能和美国页岩油的增产潜力需要3-6个月才能完全释放,而供应中断可能在短期内发生,这种时间差将导致油价在短期内大幅波动。此外,战略石油储备的释放也存在时间滞后,从宣布到实际投放市场通常需要2周以上的时间,这使得储备释放难以应对突发的供应中断。与历史石油危机相比,当前市场对价格波动的承受能力有所增强,但仍有脆弱性。1973年油价上涨315%和1979年上涨169%均导致全球经济衰退,而当前全球经济对高油价的承受能力因能源结构多元化而增强。例如,美国页岩油产量的大幅增长使其对中东石油的依赖度显著下降,从2010年的60%降至2025年的30%以下。此外,远东等新兴经济体在能源消费结构上更加多元化,减少了对单一能源的依赖。然而,当前全球经济仍面临通胀压力,高油价将进一步加剧这一压力,对经济复苏构成挑战。

五、供应链多元化与地缘政治风险溢价

伊以冲突引发的能源危机风险凸显了全球能源供应链的脆弱性,同时也加速了供应链多元化进程。供应链多元化已成为应对地缘政治风险的主要策略,包括运输路线多元化、供应来源多元化和能源消费结构多元化。运输路线多元化方面,油轮运费因绕行好望角单日飙升24%,VLCC日均收益达5.1万美元。这种运费上涨反映了市场对霍尔木兹海峡安全风险的担忧,以及对替代运输路线的迫切需求。然而,绕行路线无法完全替代霍尔木兹海峡的运输量,因为绕行增加了运输时间和成本,且需要更多的油轮运力。例如,绕行好望角的运输时间比经霍尔木兹海峡长30%-40%,这使得替代运输路线的经济性受到挑战。供应来源多元化方面,远东等主要进口国已开始减少对伊朗石油的依赖。然而,这种多元化进程仍面临挑战,因为沙特等国的石油出口也依赖霍尔木兹海峡,且其备用产能有限。例如,沙特2025年的备用产能约为190万桶/日,远低于其2020年疫情前的250万桶/日水平。地缘政治风险溢价已成为油价的重要组成部分。高盛分析指出,当前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中的地缘政治风险溢价约为10美元/桶,主要源于中东局势的不确定性。这一溢价已部分反映了市场对潜在供应中断的担忧,但若冲突升级,溢价可能进一步上升。例如,若伊朗采取极端措施,如关闭霍尔木兹海峡或袭击地区石油基础设施,油价可能飙升至每桶超过94美元,市场反应将极为剧烈。

六、全球能源市场前景

面对伊以冲突引发的能源危机风险,全球能源市场前景复杂多变,需要采取多层次的应对策略。

短期来看,市场将维持”乱而不战”的紧张态势,油价波动性将显著增加。布伦特原油价格可能在75-80美元/桶区间波动,较当前水平存在6.5%-10%的上行空间。这种波动性将主要由地缘政治风险溢价驱动,而非实际供应中断。中长期来看,能源市场将经历结构性调整。一方面,OPEC+的备用产能有限且高度集中于沙特和阿联酋,这使得全球市场在面对伊朗危机时显得脆弱不堪。高盛预测,OPEC+将于2025年8月正式结束持续14个月的增产周期,届时全球原油市场供需格局可能迎来结构性调整。另一方面,美国页岩油、巴西深海油田等非OPEC产能的持续释放将为市场提供一定缓冲,但其增产潜力受到钻井数和完井周期的制约。


七、结论与展望


若冲突升级导致伊朗石油产能大幅下降或霍尔木兹海峡运输受阻,全球能源市场将面临严峻考验。面对这一挑战,各国需采取多层次的应对策略,包括加强战略石油储备管理、推动能源消费结构多元化、加强国际能源合作等。能源转型将是长期应对地缘政治风险的关键,但短期内仍需依赖传统石油供应。因此,维护中东地区的能源安全稳定对全球经济发展至关重要。未来六个月,伊以冲突的走向将直接影响全球能源市场。BCA Research预测的三种情景各有不同的影响路径。无论哪种情景,全球能源市场都将面临不同程度的供应中断风险,油价波动幅度可能达到50%-100%,这将对全球经济复苏构成挑战。因此,各国需保持警惕,及时调整能源政策,以应对可能的能源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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